冬之舞

冬之舞

◎李宗榮

　　冬天的早晨，玻璃窗上結滿了千姿百態、妙趣橫生的圖案，每天的圖案千變萬化、奇妙無窮。有時像一片片鵝毛，有時像細密的松枝，有時像一朵朵花，有時又像崇山峻嶺，有時像大鵬展翅，有時又像孔雀開屏，有時還像一幅山水畫……圖案空靈奇妙，渾然天成，遠遠勝過了人之所繪之畫。惟妙惟肖的窗冰花，令我百看不厭，就想，畫家也很難勾描出如此美妙的畫卷。只可惜，太陽出來漸漸升高照到窗上，這美妙的窗冰花就被慢慢融化了，留給我的只是美麗的遺憾。

　　大地被封凍，路面既硬又滑。街上的人稀了，車少了。

　　大街兩旁的樹木枝杈光禿，像卸了妝的演員露出了本來的面容，瘦削的枝杈向天空伸展著，被呼嘯的寒風吹得來回擺動。

　　沒有了樹葉的護衛，它冷嗎？它不怕冷，它是在接受寒風的洗禮、冷冬的考驗。這樣的洗禮疼嗎？不疼，只有經受住嚴寒的洗禮，它的生命力才會更加頑強。

　　太陽高高升起，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，不像夏天酷熱炙人。溫暖鋪展，漸漸籠罩全身，仰著臉頃刻就陶醉了。我似乎聽到一種聲音在萌動，穿行在萬物的軀體里，流動著、沖撞著。思緒在陽光的溫暖里無邊無際地行走，走出暖意一片。

　　村前的小河結了薄薄的冰，冰下小魚兒在游動。岸邊的草枯了，柳樹光禿禿的枝條微微抖動著，樹的枝杈間偶有一兩個蜂窩或鳥巢。放眼遠望，遠處天際迷迷蒙蒙，不時有喜鵲“喳喳”的叫聲。凝視天空許久，不見云飄動，難道云也被這寒天凍住了？天寧地靜的疏闊里，清寂寒冷的冬天需在枯黃與蕭瑟中領略、體悟逝去的繁茂與收獲。

　　不覺間，天空陰沉下來。午后，雪就零零碎碎地飄落，漫天輕盈地飛舞。舞姿連著天和地，飄飄灑灑地跳著冬之舞！雪片越來越大，積雪越來越厚，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，大街小巷少了忙碌的人們，只有孩童們在街上歡跳著，團弄著雪球，扔向對方。稚嫩的笑聲飄蕩在村莊上空。放眼遠望，雪覆蓋了一切景物，天地間白茫茫一片。

　　田野白雪皚皚，一派素凈。屏息凝望，雪野浩蕩，清寒的孤寂中被一種說不出的力量包圍。雪覆之下，有著枯草堅韌的生命，麥苗蔥綠的夢想，蟄蟲蜷伏的冬眠。經冬的生命是磨礪、是沉寂、是孕育，是繁茂、成長、收獲的蓄養。

　　站在雪后的田野，田野寂靜無聲，一種巨大的能量在孕育、生成。想到萬物的勃發與生命的喧騰在寂靜肅穆中孕育，我的雙腳便不再向前邁動，尚不知在如此冰潔的曠野該如何前行，我站定在這浩瀚無垠的田野，欣賞、沉思。

　　萬物歸寂于冬，在這寂靜寒冷的冬季里，所有生命都在默默頑強地生長，在生命的年輪上，活化出最美麗的圓。世界萬物的生命是否是從冬天開始的？冬天是一個孕育的季節，大自然孕育了什么，大地上就會生長什么。

　　浩瀚大地，銀裝素裹，好一幅冬之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