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悅誠評 | 用詩一樣的浪漫書寫滄桑歷史

用詩一樣的浪漫書寫滄桑歷史

□岳程夏

　　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《額爾古納河右岸》用詩一樣浪漫的語言書寫滄桑的歷史。

　　作者遲子建起筆不凡，寫道：“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，我有九十歲了。雨雪看老了我，我也把他們給看老了。”

　　寥寥數語，就把人的魂抓到了這位白發蒼蒼、鄂溫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長的身邊，和她一起坐在火塘邊聽她講過去的故事。

　　那是一個居住在額爾古納河右岸的鄂溫克民族，近代以來近百年的變遷。他們尊崇薩滿，與馴鹿同居，在森林中過著游獵生活，享受大自然的饋贈，也接受大自然風霜雨雪的考驗，同時還要在人類社會的瘟疫、戰亂，乃至現代文明的擠壓中求生存，但他們依然演繹出了獨屬于自己的喜怒哀樂與愛恨情仇。最終，鄂溫克人選擇了下山定居，這個古老神秘，弱小而又堅強的民族就此隱沒在人類文明的長河中。

　　整個故事就像一幅瑰麗的畫卷，又充滿了遙遠神秘的異族色彩。作者用女性特有的細膩筆調，卻寫出了壯闊的自然風情。

　　在她的筆下，我們可以看到在奔流的額爾古納河邊，一群自然之子正騎著馴鹿，在蔥郁蒼涼的大興安嶺間不斷遷徙，將他們的故事一路播撒。

　　“我”的母親達瑪拉與父親林克，還有伯父尼都薩滿的愛情悲??；“我”與兩位丈夫刻骨銘心的愛情，伊芙琳毀人毀己、可憐可恨的一生；妮浩與魯尼幸福卻又不幸的家庭生活，英武矯健卻又被時代悲劇吞沒的伊萬與達西，以及他們各自奇異深刻而又悲傷的愛情，最后還有在傳統與現代的撕扯間最終滿心疑惑地葬身河流的伊蓮娜……

　　鄂溫克人以最樸素的天人合一觀去看待生活中的艱難，愛情的失望，親情的失意，友情的失去，所有的悲傷都在大自然的無盡包容中消融了。她的筆下連親人的死亡都是那么輕飄飄的，更像是他們去了未知的地方遠游，而活著的人篤信遲早都會團聚。鄂溫克人的生活是苦難的，圍繞在鄂溫克人身邊的氛圍卻永遠是柔美的。

　　故事娓娓道來，以平淡無奇的口吻描寫了大自然中最神奇的力量。比如身為薩滿可以獲得上天賜予的神力，卻又要遭受殘酷的詛咒。憂傷莊嚴的神歌仿佛是對未來命運的暗示，還有鄂溫克民族流傳已久的美麗神話故事。我是一個無神論者，可在讀書時，我竟然真的相信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主宰著鄂溫克人的命運。

　　這些勇敢的鄂溫克人，面對命運帶給他們的不幸，他們相信天意，坦然面對，堅強地挺起胸膛，昂起高傲的頭顱，去接受上天帶來的苦難的洗禮。他們也許會消逝，但是永遠都不會被擊倒。

　　全書的文字清新優美，哀而不傷，蒼涼的基調下卻有一股蓬勃之氣，讀完之后，就仿佛是大興安嶺森林里的風吹過一樣，深沉、清爽卻又帶著濃郁的綠色生命力。